那是一个薄薄的香囊,黄色的细线缝合着红色的布。多少年过去了,它的颜色早已变浅,褪去,甚至是它的香味,也已稀疏,淡化。
但凌子寒却从来未打算将它丢掉,反倒是饶有兴致地细细把玩着。然后,他将香囊慢慢凑近自己的鼻子:一种清冽,醇正的淡香便扩散到鼻孔,很快醉染了他的神经。
手培兰蕊两三栽,日暖风和次第开。
坐久不知香在室,推窗时有蝶飞来。
兰花,是一种附生或地生的草本植物。在中国,与“梅,竹,菊”并称“四君子”,同时又是十大名花之一。
凌子寒喜欢兰花,尤其是墨兰。而他手中这香囊所散发出的,正是墨兰花的香。
凌子寒让自己的身体缓缓靠在椅上,双目轻闭。接着,他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一个小女孩的身影……
合肥的冬天相对来说是比较冷的。而这一年,又恰巧经历了一场大雪,积雪深度将近40厘米。
合肥是凌子寒的家。这年,他仅6岁。
那天早晨,风特别大,屋顶的雪被吹得满天飞撒,整个街区就像被罩在一层雾里。路上,一个人也没有,车辆早已停止了运行。天气更是异常的冷。
也是在这个早晨,凌子寒和他同龄的妹妹子琴发现了晕倒在自家门前的女孩。
子寒的父亲出来了,他蹲下身,把女孩抱了起来。然而,凌子寒发现:当父亲的手刚碰到这女孩的身体时,明显抖了一下,就在这时,他父亲的脸上也出现了一种连凌子寒都从来没有见过的诧异表情……不过,那种表情很快便消失了。父亲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抱着女孩进了屋子。
子寒的父亲是个外科医生,在市医院工作多年,薪水很高。而凌子寒的母亲是在邮局上班。
父亲检查过女孩,发现只是轻微的冻伤和昏迷,并没有什么大碍。他准备了药,让凌子寒和妹妹子琴细心照料。
女孩在当天下午便醒了,子琴还帮她换了件衣服,顺便端来一些吃的。
这个女孩与凌子寒年纪相仿,长得也很惹人喜爱。只是在她的眼神里却总带着一丝忧郁。女孩只说自己的名字叫瑞兰,其他的就再不肯多说什么了,纵然是子寒的父母问起,也不愿提及一个字。
也就是在这天夜里,凌子寒正要入睡,却被父亲和母亲的说话声吵醒了。
“你明知道她身体里有那东西,为什么还带她回来?”是母亲的声音。
“她实在很可怜,不是吗…”父亲说。
接下来,是一阵沉没……
“你有解法吗?”母亲突然开口。
“南边的东西,我不怎么懂……”父亲答。
最后是俩人的叹息声……
子寒知道,母亲嘴里的“她”定然是指瑞兰,可她说的“东西”是指什么?父亲说的“南边”又是什么地方?还有,听他们说话的声音,母亲似乎对此很畏惧……子寒想起白天父亲的手碰到瑞兰身体时的那副怪异表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毕竟,当时的凌子寒仅仅6岁,并不知道他的父母说的是什么,而他自己也并不把这些当回事。只是听了几句,便睡着了。
接下来的几天,子寒的父母对瑞兰一直都很好,简直像对自己的女儿一样。他与妹妹和瑞兰也成了好朋友。瑞兰喜欢兰花,尤其是那散发着奇特幽香的银边墨兰,在她身上还带着一个红色的墨兰花香囊。
事情发生在一个星期后。
子寒记得那天正好是个休息日。
瑞兰和妹妹子琴睡的是一个房间。而这个清晨,妹妹醒来,就发现睡在旁边的瑞兰不见了。也同样是这个早晨,凌子寒发现了挂在自己房间门把手上的香囊。
瑞兰失踪了。
凌子寒的父母带着他和妹妹找遍了这附近的大街小巷,四处询问打听,终究是无果……瑞兰从此就像是从人间蒸发掉了,不留下一丝踪影。对于凌子寒而言:一切又如一场梦境,真实又虚幻。而那个叫瑞兰的女孩也仿佛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凌子寒睁开了眼,许多年来,这香囊他一直都带在身边,只希望有一天,还能再看到她,那个喜欢银边墨兰花的女孩……
“子寒,车到了,收拾好东西就赶快拿出来吧!”凌子寒的思绪被屋外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他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就把香囊夹进一本书里,连同书放进手提箱内。
这时候,一个华发满头,略显驼背的老头急匆匆闯了进来:“我说你啊,都几点了,连件衣服都没换,还给我瞎磨蹭!”说罢,提起子寒的箱子就往外走。凌子寒忙道:“伯伯,我自己来吧。”
“少啰嗦!给我换衣服去!”老头头也不回,大步走了出去。
凌子寒笑着应道:“马上就好,马上就好…”,一边将一件白色T恤穿好,又换了条浅蓝色牛仔裤,一双休闲白鞋,顺便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服。
他还顺手将一件夏季卫衣塞进书包。
此刻,凌子寒已坐在了去往南京的长途汽车上。车外,老头向凌子寒挥了挥手,喊道:“照顾好自己!”,凌子寒望着眼前的这老头,不仅有些怅然:爸,妈,这难道不该是你们说给我听的吗?
然而,十三年前,他本不叫凌子寒的。子寒的母亲名叫莫邵婷,父亲叫叶昕辰。所以,他姓叶,叫叶子寒。
十三年前,也是瑞兰失踪的次年。
凌子寒清楚地记得:那天傍晚时分,他和子琴正在家玩着纸牌。
突然,父亲带着母亲推门而入。
母亲马上就开始收拾一些衣物,放进皮箱。父亲则是把一旁的立柜推倒,下面是平整的地板砖,和其他地方并无二样。凌子寒却看到父亲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柄金黄色的短刀,开始在其中一块砖上撬动。
仅仅几下,那块砖便松动了,父亲将撬起来的地板放在一边,下面露出一处黑黝黝的小土坑,并从里面掏出一个被很多烂布包裹起来的“球”。
撕掉缠裹的烂布后,一个手掌大小的铜盒子出现在父亲手里。
凌子寒远远瞧见这铜盒上生满绿锈,但上面似乎还刻着花纹,本想多看几眼,却被父亲很快就放到另一个棕色皮包里去了。
匆匆锁了门,父亲带着凌子寒他们赶往离家不远的车站方向。最终,他将母亲和妹妹子琴送上火车,又把装着铜盒的皮包交给了母亲。
火车就这样开动了。
这时候,7岁的凌子寒已经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甚至,在他心里产生了一种相当强烈的预感,那就是:他们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凌子寒和父亲就这样望着正在远去的列车上的母亲和子琴,子琴和母亲也同样望着渐渐远离的父亲和子寒。
不多时,列车便消失在了天边。
当凌子寒问到父亲他们去了哪里的时候,父亲却始终沉默着。
父亲并没有带着子寒按照原路返回家,而是特意绕了个圈子,来到自家房子后面的一座小山上,将凌子寒拉到一处草丛里蹲下。
见父亲脸色凝重,凌子寒也不敢多问。
他们目前所处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家里房屋的全貌,只是距离较远,看不大清楚。
父亲的双眼如同两只铜铃,紧紧盯着房屋那边,凌子寒不知父亲在看什么,便也抬头望去。
也正是这个时候,他听到了玻璃被敲碎的声音。
随后,凌子寒看到自家的院子里,一只人形模样的红色物件从屋里由窗户跳了出来。看那东西的个头不高,子寒原以为是哪家的熊孩子,但很快,他就觉得不对了。虽然相隔距离远,但他发现那东西似乎还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并且浑身上下一片通红,那种红色,是血一样地红。
紧接着,子寒就看到屋里又窜出来两只!其中一只体形很大,在他目测看来,估计也有自己父亲这么高。看这些家伙的样子,动作像极了猴子,但子寒却可以确定:这东西绝对不是猴子。此时,这些家伙正四处张忘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突然,个头很大的那只竟直接窜上了屋顶!凌子寒只是看到那东西在地上轻轻一纵,居然就直接跳上了这么高的屋顶,看起来根本不费任何力气。
不知不觉,他的身上已冒出了冷汗,甚至凌子寒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
这时,大个头似乎发现了什么,竟抬头向着子寒和他父亲这边望过来。
“不好!被发现了!”
父亲脸色煞白。
他顾不了那么多,一把拉起凌子寒的手就沿着山路往山下的树林跑。
子寒回过头去看,就见那三只东西好像已经察觉到了凌子寒他们的动向,竟全都蹦出院子朝这边而来了。那院墙本也不算低,可对于这些“家伙”来说简直是如履平地,就像是根本不存在一样。
而这片树林原本就生长在山坳里,一路上全是石头,相当难走,更何况是跑。凌子寒此刻心里对那些追他们的东西极其恐惧,一不留神就被石块缝儿卡住了脚,摔在地上。他的头也磕到了旁边的一块石头,子寒只觉得眼前突然一阵漆黑,便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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